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柯文哲上週在電台表態，給「對兩岸一家親言論不悅的民眾」說歹勢，引起網路一陣「虛驚」。市府發言人馬上澄清，說柯不是對言論而是對民眾的不悅致歉。柯本人姿態更高，指他「說歹勢是情感的撫慰」（意思是把民眾當小孩哄），並說「整個台灣已被不到6％的深藍深綠綁架」（意思是只有他代表94％的多數）。

柯的高姿態果然深獲對岸肯定，國台辦發言人及海協會長先後都對柯的「澄清」領情，並指兩岸血脈相連，「自然是一家親」，沒有任何力量能把兩岸割裂（暗示台北-上海雙城論壇更要辦下去）。柯文哲能讓最近才被美國稱爲「歐威爾式胡搞」、堪稱全世界最難纒的中共如此肯定，柯的「歐威爾式胡搞」功力更是一流！

「歐威爾式胡搞」是指歐威爾《動物農莊》及《一九八四》兩部著作對「現代極權體制胡搞」的先知式預言。如何胡搞？《動物農莊》說：「所有的動物生而平等，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。」把更高一等說成更平等，讓平等的意義自相矛盾，這就是「胡搞」。一九七〇年代南斯拉夫共產國副總統吉拉斯已藉《新階級》一書現身說法，證明「更平等的動物」就是極權體制內的特權「新階級」！

而《一九八四》的世界更不用說了！不只指鹿為馬，而且昨非可以今是，今是又可以明非，只有眼前利害，沒有真正是非（如同柯文哲「說歹勢」的昨天版本與今天版本不同，全台灣都不能理解，習慣於政治風向變幻無常的中共卻可以根據利害而理解：也就是只要對他們有利的，再不通的都要理解，只要對他們不利的，再有道理的都是沒道理）。

歐威爾的《一九八四》，全書充滿「胡搞」，比《動物農莊》更為嚴重。如極權「黨國」朗朗上口的三句口號「戰爭即和平、  自由即奴役  、無知即力量」；如到處都看到「老大哥注視著你」；如「真理部負責說謊，和平部負責戰爭，仁愛部負責迫害」。一九四九年以來大家在毛澤東統治下看到的中國大陸正是這種景象！好不容易到八九〇年代控制稍微緩和了，習近平上台後又恢復原狀，甚至變本加厲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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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台辦和海協會台北市長柯文哲的道歉與澄清表示理解。圖為柯文哲去年赴雙城論壇，參訪上海長江隧橋管控中心。（台北市政府提供）

曾任國府駐外人員的孫國祥近日一篇媒體投書《習近平粉碎美國的中國夢》，對中共頗有傳神描述：「歐威爾主義是一種極權主義的代名詞。對內透過各種監視手段，控制每個人的言行和思想；對外要求自我審查，以符合共黨政治正確。在習近平掌權後，歐威爾風格較江、胡時期有過之而無不及，不僅加大內部異議人士及公民社會的打壓、網路與社群媒體的控制，在外部更施展銳實力，以利誘、施壓及恐嚇等手段，干涉民營組織及他國內政，並藉由文化交流，干預他國學術自由。⋯與美國設想的中共政權民主化完全背道而馳。今日的中國是一九八九年天安門事件之後，打壓情況最嚴厲的時刻。」

而柯文哲較中共不只不遑多讓，他的指鹿為馬、昨是今非還比中共更勝一籌。如他指台北價值就是蔡英文要他談的台灣價值；如他的「說歹勢」昨天版本與今天版本不同；如媒體及綠營問他的話常被他「東問西答」「答非所問」。更不用說他把藍綠雙方視為極少數，還指責這些極少數「綁架台灣」（當然包括企圖綁架柯），簡直藍綠就是台灣社會的萬惡之源！而他自己的現實及多變，他反而辯稱是「外科醫師注重實質成果」，把「實質成果」當做他一切行為的準繩及目的，也就是只要達成他要的實質成果，什麼事都可以做、什麼話都可以說！

這樣的柯文哲，綠營對他觀感不佳不消說，藍營對他同樣沒好感。如丁守中說，政治人物的考驗就是在壓力下是否改變自己的價值，如果可以在中共壓力下說「兩岸一家親」（其實柯不是在壓力下而是主動附和習近平），又可以在民進黨壓力下道歉，這樣的格局就無法讓人信賴，是「政治水母」。郝龍斌說，碰到問題要勇於面對，每次惹出事情，就找媽媽出來，只會證明自己是「媽寶」。連勝文說，最近有一句有力名詞「無色覺醒」，就是要自認沒有政治色彩的人趕快覺醒，看清楚號稱無黨無派的柯文哲真面目，「跟著柯一起瞎起鬨的人才是真儍子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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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民黨台北市長參選人丁守中說柯文哲是「政治水母」。圖為丁守中前往台北市議會國民黨團「拜碼頭」並合影。（方炳超攝）

柯文哲的問題不只這些。早在三年前蔣介石銅像存廢第一次引起重大討論時，他就表示不會主動處理蔣銅像，「因為歷史就是歷史，不必刻意處理，銅像的存在反而顯示我們可以超越歷史。」但他超越歷史了嗎？以二二八為例，剛好相反。他去年二二八紀念日的致詞說，每年二二八是他很難面對的日子，「這個日子的來到都會引起我的焦慮和不安。台灣歷經三次政黨輪替，但台灣社會在這天依然爭執對抗，引起更多人（他正是這種人）想以冷漠、遺忘來打發這些爭執。」

針對柯文哲諸如此類的「逃避」，我一年前《柯文哲的問題不在失言而在心態》一文指出：二二八「不能只有受害者而沒有加害者」、「可以寬恕但不能遺忘」、「有真相才有和解」。這是處理二二八的「正常」態度，也是「面對自由」。但柯文哲卻表示「很難面對」、「想以冷漠及遺忘來打發」。再加上他反對拆蔣銅像、反對「去蔣化」，清楚顯示他不贊成轉型正義，認為這是「製造更多問題」。以上種種，證明他已不自覺選擇弗洛姆所說的「逃避自由」，而非「面對自由」了！

我該文的結論是：「逃避自由的柯文哲，問題不在失言而在心態。他的威權人格（如苛扣小民、辱罵下屬、崇毛崇蔣等）在主政第一年已充分展現。現在雖因爭取連任而改採較親民作風，但一旦連任成功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會變本加厲。民進黨是否該再次禮讓柯文哲，確實值得斟酌！」

「逃避自由」不只是威權人格的特徴，更是極權人格的特徴。而極權人格最嚴重的，就是崇毛崇蔣（或崇希特勒、史達林），現實而多變，昨非可以今是，今是又可以明非，只有眼前利害，沒有真正是非，只要達成自認的「實質成果」，什麼事都可以做、什麼話都可以說，走上《一九八四》道路。當柯文哲已經證明了他是比中共黨人更勝一籌的「歐威爾式胡搞」大師，他口中「不綁架台灣社會的九十四趴」選民，真的能選擇他、敢選擇他當「救世主」嗎？（推薦閱讀：吳典蓉專欄：綠營眼中到底誰不賣台）

＊作者為時事評論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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